貊离

我有群星在天上

【文鑫】纸玫瑰

【渡霜渝】-摆渡8:00

上一棒:@砚火 

下一棒:@阿莫西琳 


*全是我编的 勿考究上升

*伪骨 BE预警

 

 

晚霞掠过后,只剩一颗燃烧的心。

 

 

01

 

刘耀文从镇上的中学放课回家时,远远从一排炊烟中识出了自家的小院。红砖砌成的小矮房顶烟囱正在吞吐白烟,丁程鑫掐着点下了地,沾了泥的墨绿色胶鞋斜靠在大门前的石阶,看得出主人行色匆匆。

 

空气中飘来一阵酱油香,刘耀文吸了吸鼻子,小跑着便要进厨房瞅瞅菜色,书包随着他的脚步在背后一颠一颠地拍打臀部。

 

丁程鑫听力可好,大门外传来的铅笔撞击铁盒的声响一入耳,他便知道刘耀文放学回来了,他扯着嗓子喊了句话,便听到刘耀文一个急刹车转身后脚步远去,丁程鑫嘴角难抑地上扬。

 

“耀文!帮我去拿两个鸡蛋!”

 

刘耀文一头钻进鸡窝的时候没有半句怨言,他满脑子只想,稳了,今天肯定是红烧鸡块。

 

丁程鑫通常一顿烧半只鸡,配一道蔬菜一碗汤,又怕孩子长身体不够吃,便会卧两只改了花刀的白煮蛋进汤,和鸡块一起收汁入味。

 

刘耀文甩下书包,头发上还扎着一根杂草,麻溜地掀开灶头中间的小锅盖,放进两颗鸡蛋后盖实,随后嬉皮笑脸地往丁程鑫身边一凑,活脱脱像只摇着尾巴等夸奖的小狗。

 

“谢谢我的好弟弟。”

 

怎么小狗的尾巴还在摇不见停。

 

丁程鑫憋着笑心里门儿清,他当然记得今天是学校月末测验的日子,学习上刘耀文很少要他哥操心。

 

“有话快说,我看你尾巴翘到天上了。”

 

“年级排名,”刘耀文一副要把关子卖足的样儿,伸开五指在丁程鑫眼前翻来覆去地晃了好几下,“第五。”

 

“真的啊?”确实该夸,往常都稳定在十一二名,这次可以说是跨过大瓶颈。丁程鑫欣喜地转过头看他,眼里亮晶晶,翻炒的动作都暂停下来,想去揉刘耀文乖顺的头毛,但想起来自己手上沾油,便只好在围裙上蹭了蹭,“哎,我们耀文真争气!”

 

两人陆续将菜碟端到灶头旁的一张老式木桌上,在张嘴能哈出白气的日子里,厨房间反而比门底漏风的厅堂暖和几许。刘耀文呼噜呼噜地吃饭,吃完又抢着洗碗。

 

丁程鑫让他放下碗筷,从灶头中间取了几瓢刚刚温鸡蛋的热水,把碗和丝瓜藤一起在盆里泡着。“小孩儿抓紧休息,早点写完作业早点睡。”

 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远处浅橙色的云朵连绵纠缠,等丁程鑫解下围裙去关客堂的大门时,只能瞥见最后一抹暮色。

 

 

02

 

这乡间的房子是丁程鑫爸妈留给他的,现在只有他和刘耀文一起住。老两口上省城工地上干粗活,为的就是日结工资,而且也不用什么文化。那会正兴造高楼,开发商将工期压缩,为的就是争一个“吉时”开盘,好在还没有很拥挤的行业里抢占先机。

 

上头通知文件一声令下,不论天气环境如何恶劣,身体状况是否负载,工人只管埋头苦干,老两口早出晚归,有几天甚至宿在工地上,到清晨回家简单洗漱,吃顿早饭再出发。

 

一个寻常早晨,丁程鑫推开门发现父母不在,便自己生火煮碗粥吃,吃完又在锅里温上好大一口,想着自己先出门上学,等两个人回来后能吃上口热乎的。

 

热乎的白粥没喝上,丁程鑫的父母再没回来。

 

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,奶奶腿脚不灵活,只好天天坐在大门口盼。在县城做生意的邻居看着一家老小实在可怜,隔日一大早悄悄喊上丁程鑫,搭自家的小三轮到省城工地上讨说法。

 

最后办公室里戴白帽子的男人赔给丁程鑫六百,想着随便打发了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,将事情就此了结。他听罢红了眼,小小的身板灵活地冲上前,给男人脸上扎实地抡了一拳,两人随即厮打在一起,动静闹得越来越大,便引来了警察。

 

警察是个热心肠的,见多大个成年人了,揍得孩子脸上挂彩,实在是没脸没皮,何况原因还牵扯到两条人命,二话不说便把两人带回局里严肃对待。

 

最后是如何将老两口火化带回黎镇的,刘耀文不知,他是在省城连接县城的道口被丁程鑫捡到的,那会丁程鑫身边已经有两个骨灰盒了,神色疲倦苍白,头发被风吹得凌乱,眼神多了几分漠然与哀思。

 

而刘耀文穿着脏破的罩衫,灰扑扑的小脸蛋一半埋进衣领,过长的刘海盖过部分眉毛,唯独出露一双湿漉漉的眼,澄澈、干净。

 

一开始丁程鑫只是想带他找回家的路,毕竟那个年代人贩子太多,但刘耀文也不愿说自己从哪儿来,只在丁程鑫问他饿不饿之类的问题时给予回答,其余时间嘴巴嘴唇像是黏了胶。丁程鑫拿他没法,只好耐心带他试错。

 

在第十七遍询问“是这个方向吗”之后又得到点头的答案时,丁程鑫才意识到,刘耀文要么是不认路,要么就根本不想好好回答。可这小孩全程偏又乖得出奇,跟在丁程鑫屁股后面一声不吭,最后他终于舍得开口说话。

 

“哥哥,你带我走吧,我可能是没有家了。”

 

丁程鑫抿了抿嘴,很想问刘耀文为什么,可他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,体力脑力到现在已然快要耗尽,最终就还是没有问下去。

 

他从小被夸懂事有分寸,或许这一生做过最出格的事便是把刘耀文带回黎镇。

 

在他眼里,或许是两个流浪的灵魂相互偎依、抱团取暖,就别去多问了吧,只当是人生交轨。

 

 

03

 

丁程鑫读到初中毕业,在黎镇所属的小县城找了份兼职来养家糊口。乡里人都很好,时不时接济俩孩子,知道丁程鑫不愿收钱,便时不时买菜时顺上几块肉,又或者谁家杀了只活鸡后切小半只送来,美其名曰“一顿吃不完,两顿不新鲜”。

 

他自己的学业告一段落,但自从收留刘耀文后便在这个弟弟身上倾注了心血,托关系替刘耀文重办学籍,照顾家里的老人,将生活的重担扛在肩上大步向前。

 

奶奶很喜欢刘耀文,最喜欢的便是摸摸刘耀文的一头顺毛,尤其是在耀文难过伤心时。刚来黎镇的时候,刘耀文还不适应和哥哥吐露心事,也不愿给哥哥加重负担,便跑进奶奶房间一屁股跪坐在奶奶的摇椅前,将头枕在奶奶的大腿上哭哭唧唧。

 

奶奶可爱搓奶团子,她一下、一下轻抚刘耀文乖顺的头毛,想着自家亲孙子太过要强,自从那档子事后,很少见到丁程鑫再到跟前来流泪哭诉了,而刘耀文刚好向她展露了孩童本有的软弱与无助那一面。

 

长大一点后刘耀文也不爱哭了,奶奶再不能温柔抚摸他的头。

 

摇椅上的人走得安详,没有病痛的折磨,也没有什么未说出口的遗憾,或许这是上天施舍给好人最大的福报。

 

生命,有开始便有结束,终究不过一场轮回,我们唯一有机会把握的仅有当下,接受死亡是每个人一生的课题。死并非生的对立面,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。*

 

 

 

丁程鑫提着两只大热水瓶进了房间,端来一只大盆平放在垫了张报纸的地面上,打开瓶塞,刚烧开的烫水咕咚咕咚地涌进脚盆,浓浓白雾缓缓上升。

 

刘耀文紧赶慢赶算完最后一道题,笔急匆匆往桌上一甩,便迫不及待坐到床沿,和椅子上的丁程鑫面对面。

 

两人卷起裤脚管在被烫的边缘疯狂试探,直到水温下降些许,待四只脚丫子都半没入水中,丁程鑫抄起热水瓶又加进来一些。

 

刘耀文和丁程鑫在盆里较劲,总想把对方的脚丫子压入水底,好像占据上风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似的,刘耀文高兴地嗷呜了一嘴,被丁程鑫赶忙捂住:“你写完作业都几点了,还想扰民?”刘耀文听罢便一个翻身,嬉皮笑脸地钻进被子。

 

据说睡前泡脚有助于睡眠,且这热乎乎的脚进了被子,人浑身都暖。刘耀文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。没等丁程鑫倒完水回来,已经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了,身体热乎得像个小火炉。

 

丁程鑫凑上去替刘耀文掖好一侧被角,转过身去拾掇书桌上的作业本,有一张布满不规则折痕的草稿纸被压在试卷下,丁程鑫拿起来看了看并未觉特别,和书本一起塞进刘耀文的书包。

 

等一切收拾妥当,他才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的一角,躺到刘耀文身旁。

 

过两天便是丁程鑫的18岁生日,也距离刘耀文中考没几个月了。刘耀文曾试探性地问丁程鑫有什么想要的礼物,丁程鑫说没有。

 

“丁哥,你别总摇头啊,要实在不行,跟小姑娘似的给你送十八朵红玫瑰?”

 

丁程鑫听了居然没太大反应,嘴上快速接过话,“玫瑰哪能买得起,你臭小子没大没小,”但神色一瞬间松动的变化被刘耀文敏锐地捕捉。

 

于是,刘耀文撕掉了作业的最后一页,为丁程鑫折了一朵纸玫瑰。

 

 

04

 

刘耀文这几天正在为高考志愿苦恼。

 

丁程鑫在县城小公司的工作还算稳定,加上刘耀文申请的助学金,两人过日子吃饱总是没有问题。

 

刘耀文咬着笔杆,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打的那张志愿草稿,拿不定主意。丁程鑫进门,看到的便是他上半身向后靠在椅背,手里的笔夹在指节处旋转,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
 

“怎么样,想去哪里?”

 

转笔的动作停滞了一瞬,刘耀文身子顿了顿,抬头望向身旁的人,“哥,我想去北城。”

 

“那不挺好,分数差不多吗?就是远了点,但没事,哥这点来回的车票还是付得起的。”

 

“……那你跟不跟我走?”

 

“啊?”

 

“丁儿,我们一起去北城,我可以边读书边找份小工,不会让你负担太重的。而且我成绩还可以,拿拿奖学金,再加上学校补助,日常开销应该够了,你的工资可以暂时顶顶房租,我都想好了……”

 

刘耀文的声音在丁程鑫耳边逐渐放大,但后者伸出一只手按在刘耀文的肩膀上,打断了刘耀文的说辞,最后口头上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。

 

“哥?”刘耀文试探地喊他。

 

“小崽,”丁程鑫终是回过神来,拉开了刘耀文右手边第一个抽屉,将里面摆的小物件拿出,“你三年前送我的玫瑰还记得吗?”

 

刘耀文点点头。

 

“我有时候真的很庆幸它是纸做的,毕竟没有什么是永恒的,真花总有凋零的一天。”丁程鑫将那朵纸玫瑰稳稳当当拿在手心,“我可能不会离开黎镇,爸妈在这,奶奶在这,这套老房子也是爸妈唯一留下的东西。我的根就在这,你懂么,耀文?”

 

“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大城市……”丁程鑫垂下眸,轻声吐出最后一句。大城市的人远不比黎镇有情,否则他现在应是双亲健在,可以放心地为自己谋个好前程。

 

刘耀文还年轻,丁程鑫明白,人生是旷野,而非轨道。他的路怎么走当然可以由他自己选择,自己只不过是旷野上和他短暂交轨的一辆列车,列车的终点方向是另一片原野。

 

最亲密的人带有安抚意味的举动最能勾起心底的委屈与恐惧。在刘耀文凑上前去轻吻丁程鑫的嘴角时,隐约感觉到有泪珠顺着丁程鑫的脸颊滑下,噼啪几声滴落在纸玫瑰上。

 

少年的唇是冰凉,两颗心却滚烫得热烈。刘耀文知道丁程鑫心里的结,尽管这么多年来他未曾吐露太多,也很少再落泪了,可他总有不甘心。

 

刘耀文也是。

 

 

 

十八岁那年,丁程鑫说他想要一朵玫瑰,十五岁的刘耀文撕掉了作业本的最后一页,认认真真地折给了他。

 

刘耀文离开的那天,丁程鑫从抽屉里取出那朵没有根茎的纸玫瑰,因为沾过水渍又晾干,边边角角已然泛黄。

 

他取出一根火柴划过砂纸,轻轻靠上花瓣,紧盯着火焰静静将瓣叶染成发黑的棕色,而后烧出窟窿。

纸玫瑰被烫到缱绻,很快缩成一团,最终化为灰烬。

 

刘耀文逃一般地离开了黎镇,这里的野风与烟尘大部分会以美好的一面驻留在他的回忆,而丁程鑫不会,他往后的生活便是这风与尘的一部分。

 

如果说刘耀文的青春是雨天木头潮湿的霉味,是乡野灶头的袅袅炊烟,是丁程鑫背心领口处的清新皂香,那么此后,丁程鑫的青春只剩纸张燃烧时钻入鼻腔的酸涩气味。

 

晚霞掠过后,只剩下了一颗燃烧的心。

 

 

 

end.


写得有点仓促,终是赶上了,想之后再修修。

祝丁程鑫生日快乐,愿你永远能大胆表达,勇敢做自己。

愿你爱的人永远在你身边。


By Moli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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